第二十二章_深度危机

第二十二章
        第三舰队司令部。

        雷万钧一直不放心315艇，而地中海，特别是直布罗陀海峡一带是最大的难点。在多方努力下，总参及时为第三舰队提供了现有的一切技术支持，包括侦察卫星。侦察卫星每一次变轨，都要消耗卫星上储备的珍贵的燃料，等到这些燃料被耗尽，卫星也就无法再实施变轨动作了。考虑到这些，雷万钧没有舍得让卫星实时跟踪北约军舰的动向，只是分不同的时段，用不同的侦察卫星所传输回来的图像进行分析了判断。

        雷万钧没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而是一直呆在作战指挥室。身材高大的将军一直站在贴满了卫星照片的墙边，盯着这些照片思考。墙上帖的照片是前天和昨天传回来的亚得里亚海卫星照片，在前天的照片上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在三艘美国航母特混编队里，有十二艘驱逐舰。而在昨天的照片里，却只剩下了七艘。消失的五艘驱逐舰，正是最先进的“阿利伯克”级宙斯盾驱逐舰。是什么导致这几艘反潜能力极强的综合性驱逐舰，离开了最需要它们保护的航空母舰编队呢？没有情报表明美军有什么动作，那么这几艘驱逐舰到底去哪里了，想要干些什么呢？

        正当雷万钧思考着一切可能性的时候，陈朝生拿着一叠照片急匆匆地走进了作战指挥室。看到陈朝生焦急的表情，雷万钧的心中“咯噔”一声，沉了下来。因为从陈朝生的表情上来看，雷万钧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那几艘‘阿利伯克’有消息了？”还没有等到陈朝生说话，雷万钧先问道。

        “是的，司令，已经找到他们了。不过情况很不妙。”陈朝生一张张把照片贴在墙的空白处一边回答道。

        “巴利阿里海？西班牙沿岸？”雷万钧夺过一张照片，问道。

        “是。没有任何情报表明，他们会和西班牙海军搞什么联合演习。最大的可能是，他们的目标就是直布罗陀海峡。”

        “看来，美国人已经觉察到了一些什么。命令！”雷万钧久久地凝视着这些照片，然后说道：“地面长波台，加急，通知315艇，五艘‘阿利伯克’级驱逐舰，正前往直布罗陀海峡，你艇相机行事，若难度太大，可以撤回。”

        直布罗陀海峡，连接地中海与大西洋的咽喉。自从苏伊士运何沟通了印度洋的红海与地中海之后，直布罗陀海峡就成为了连接印度洋与大西洋最便捷的通道，其繁忙程度可想而知。这条长度只有五十六公里的海峡，不仅仅能为商业航运地节省成本，也是一条军事上的战略要地。二战中威名赫赫的邓尼茨元帅，就曾经多次命令他的潜艇部队，利用这条狭窄的水道进入地中海，给盟军海军和商船以沉重的打击。

        四月中旬的时候，一艘国籍不明、体型纤巧的常规潜艇，像一条海豚一样，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摩洛哥古城丹吉尔市以西一百多海里的外海。虽然潜艇指挥塔上的舷号已经被涂去了，但这艘潜艇独特的回转体尖尾与十字形尾操纵面组合，还是能够表明这艘潜艇的身份：中国海军039A宋改型常规潜艇。这艘潜艇正是由蔡清明指挥的315艇。

        由于对潜通讯的技术限制，在水下三百米处的315艇现在对水面的情况知之甚少。唯一有效的资料，就是教科书上对片海域的叙述。这让蔡清明觉得非常为难，因为现在他的潜艇不仅仅是要去一片完全陌生的海域冒险，而且还要做到悄无声息。现在潜艇停留在大西洋的时间已经不能再多了，因为几天前在南非海域的补给，没有完成预定的计划。

        蔡清明拿一本封面都被磨粗糙了的笔记本，翻来覆去地读。这本笔记本上记录着很多蔡清明认为有用的资料。二战时期德国潜艇的通过这条海峡的战术，蔡清明已经料熟于胸了。直布罗陀海峡最深处1181米，最浅处301米。最宽处43公里，最窄处只有13公里。由于大西洋的海水温度、盐度都明显地低于地中海，因此在这种压力差的作用下，200米以下的深层海水由地中海流入大西洋，而在200米以上，大西洋表层的海水则流入地中海。这两股深度不同、方向完全相反的洋流相当湍急，流速可以到达四到六节。德国潜艇正是利用200米以内的浅层洋流，在关闭发动机的安静状态下，像一只水母那样悄无声息地从大西洋漂进地中海，或者利用200米以下的深层洋流，从地中海漂进大西洋。

        蔡清明轻轻放下笔记本，起身来到指挥舱，准备下令启航了。正在这里，潜艇上的通讯士官突然急急地摘下耳机说道：“艇长，家里的急电！”蔡清明一把夺过译好的电报，额头拧成了个明显的“川”字形。

        “阿利伯克”级驱逐舰，满载排水量达到九千二百多吨，从1991年七月开始加入美国海军现役。自入役以来，该型驱逐舰，就凭借着强大的火力配置，和多手段的侦察、打击方式，成为了美军航母的贴身保镖，负责航母在高危海区的防空、反潜和反舰任务。现在，五艘这样的驱逐舰只需要在直布罗陀海峡一字排开，就可以让315艇无所遁形。

        “主水柜注水，定深一二零。”蔡清明决定搏一搏了，如果再不搏，就可能连搏的机会都没有了。

        “是！主水柜注水，定深一二零。艇长，现在水面上可是白天呢，咱们现在就出发？”航海长传递完命令，又不放心地加上了一个问题。

        蔡清明瞪了航海长一眼，没有回答。直到传来“定深到”的回答声，才又命令道：“启动螺旋桨，右舷53方向，四分之一车，前进！全艇静默！记住，哪怕是放屁，也给老子夹紧了屁股！绝对不许发出任何响声！”

        航海长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夜晚的时候，人们的警惕性也会下降，可以降低潜艇被发现的概率。但蔡清明有他自己的考虑：一是时间不允许，如果让这五艘驱逐舰从容布阵，最窄处仅13公里的海峡就为成为一个的口袋，能够轻易地将315艇装进去。二是，此时海面上正是白天，海水的蒸发量较大，大西洋与地中海表层的海水温度差，再加上来自大西洋的暖湿气流，很容易形成浓雾，最浓的情况下，甚至比夜晚还要黑暗。这就是直布罗陀海峡每年四月到五月间最危险的雾月。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个时候的海面上，能见度应该不会超过十米。蔡清明此刻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也许是在祈祷。

        事实表明，蔡清明的预测完全正确。此刻直布罗陀海峡的海面上，能见度还不足十米。美国海军“拉塞尔”号驱逐舰的舰长汤普森上校现在正站在舰桥上骂娘。虽然信奉上帝，但汤普森上校显然并不是很虔诚，因为他此刻正在心中咒骂着上帝。现在是四月中旬，汤普森上校第一次领略到了直布罗陀海峡“雾月”的威力。这些含盐度极高的海雾不但会对舰载的设备造成严重的侵蚀，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在反潜作战中最为重要的H—60B海鹰反潜直升机，根本无法起飞。这让整个编队里的十架直升机完成为了摆设，甚至成为了累赘。因为当初在建造这艘最先进的驱逐舰时，为了腾出搭载直升机所需要的巨大空间，“拉塞尔”号上甚至没有安装拖曳阵声纳。妈的，叫我用什么去探测潜艇呢？就用舰壳上那些被自身噪音严重干扰的舰壳声纳吗？

        现在离直布罗陀海峡最窄的直布罗陀市和阿尔霍山一带，还有大概约五十海里。直布罗陀海峡的特点是西面较浅，东面较深。如果没有这么大的雾，驱逐舰可以在两小时之内赶到那里的浅水区，对那里进行封锁。可惜由于能见度这样低，而且海峡还有许多排水量数万吨的商船和油轮在航行，这些先进的“阿利伯克”级驱逐舰，不得不以六节的速度航行，按照这样的速度，还需要近十个小时才能够赶到。不过，这样低的航速也有利于这些驱逐舰对海水中目标的探测。

        蔡清明通过电子海图判断出，潜艇已经进入了海峡的范围。而且在洋流的作用下，顺水航行的潜艇速度明显加快了。

        “关闭发动机！所有岗位！一级战斗部署！除值更员外，所有人员禁止随意走动！”蔡清明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下达了最为严格保持静默的命令。

        315艇修长的艇身后面，那一个大倾角的七叶低速螺旋桨，转速渐渐地慢了下来，但因为洋流的作用，并未完全停止。不过这时候，螺旋桨已经不会发出任何噪音了。整个潜艇如一条安静的巨鲸一样，在一百多米深的海水中，从大西洋朝着地中畮缓缓地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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