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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阿尔沃兰海位于欧洲的西班牙与北非的摩洛哥之间,是地中海最西端的一部分,通过直布罗陀海峡与大西洋相连。

        现在汤普森上校正率领着五艘阿利伯克级驱逐舰从阿尔沃兰海进入直布罗陀海峡。浓雾使得这些军舰不得不依靠仪表来航行。这就好比一个人闭上眼睛,听从另一个人的指挥来行走一样。而且尽管这些驱逐舰被称为宙斯盾级,但它们的雷达仍然不可能做到和人的眼睛那样精确。现在正是这片海峡最繁忙的时候,无数大型船只都像一只只大蜗牛一样,缓慢地移动着笨拙的身躯。

        浓雾之中,一艘十五万吨级的挪威巨型滚装货船航行是异常艰难。由于要赶船期,这艘巨大的货船不得不在这样危险的气象条件上航行。船长站在驾驶室里,徒劳地抓着一副望远镜,事实上他通过望远镜除了白茫茫的雾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航海雷达不紧不慢地旋转着,每扫过一圈,船长的心就会紧缩一下,生怕会出现什么异常。突然船长听到了船员们的欢呼:“噢,上帝!海豚!白海豚!”

        已经五十多岁的老船长一直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放下了望远镜之后,老船长下到了甲板上,来到船头俯身注视着海面。钝圆的船头将海水推开,形成一层白色的浪花。就在这些浪花不远的前面,有几个白色的影子,不时高高地从海面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轻盈地没入海水中。这些海豚就是海员们常常见到的领航海豚,常常在危险海域为航海者领航,避免船只触礁或者搁浅。因此在海员们的心中,这些海豚都拥有崇高的地位。没有哪个海员会去关心这些海豚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而对人类做出如此亲善的举动。人们只需要感恩就够了。

        有了这些海豚之后,所有船员们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一些。但船员们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又发现了异常,那些活泼可爱的海豚突然惊慌失措没入了海水中,不再跳跃了。船上负责通讯的水手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因为他们的船上,那些并不精密的声纳设备,突然间接收到了超强的超声波信号。

        “该死的!是谁在用主动声纳?马上关掉它!”这句话很快就用摩尔斯码发给了这片海域上所有的船只,当然包括汤普森上校所率领的五艘宙斯盾驱逐舰了。

        实际上这些主动声纳信号就是汤普森的驱逐舰所发出的。作为一条美军最先进的驱逐舰舰长,汤普森当然知道直布罗陀海峡的特点了,这里有世界上最复杂的盐度跃层和温度跃层。如果有一艘潜艇关闭所有的动力,保持绝对的静默,完全可以利用平稳而快速的洋流进出地中海,而且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要想找出这种状态的潜艇,除了开启主动声纳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任何办法。即便是开启了主动声纳,在不同的盐度跃层和温度跃层散射下,也很难找到目标。

        汤普森接过通讯长递来的那份明码电报,撇了撇嘴说道:“他以为他是谁?上帝吗?”说完把这张电报纸揉成一团,用一个投篮的动作,准确地扔进了废纸篓中。

        挪威老船长很快就知道了,这些对海豚这种鲸类动物伤害最大的主动声纳超声波信号,是由自己身后一海里的几艘美国军舰所发出的。这些自大的美国人丝毫没有要关闭主动声纳的意思。老船长很快就组织了正在通过这片危险海域的全部民用船只,联合向北约最高指挥机构提出了抗议,并同时联系了包括美联社、法新社、路透社和塔斯社在内的几乎所有全球知名媒体。

        北约海军司令是被媒体从餐桌上找到的。刚刚夹了一块美味的烤牛排,还没有来得及咬上一口,那些媒体记者就蜂拥而来。在镁光灯的闪烁之中,北约海军司令这才尴尬地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五艘美国驱逐舰在直布罗陀海峡开启了主动声纳,而此时的直布罗陀海峡正是大雾弥漫,这些强烈的超声波信号,严重干扰了为过往船只领航的海豚。如果这时直布罗陀海峡里任何一艘船员遇险,美国军方必须承担一切后果。

        恼羞成怒的海军司令,刚刚离开餐桌就开始对着电话咆哮:“听着,汤普森!马上关闭那该死的主动声纳!如果有一艘船只向军方索赔,那么我就会从你的退休金中扣除!”

        “可是,司令阁下,如果不这样,我们又怎么能找得到那艘中国潜艇呢?”

        “混蛋!谁告诉你,那里就一定有中国潜艇呢?那些只不过是猜测!另外,即使那里真的有中国潜艇,你也必须用其它的方式把他们捞起来!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关闭主动声纳!我需要好好地吃一顿饭而已!”

        一百二十米的深处,正在静静地随波逐流的315艇已经安全地通过了直布罗陀海峡的一大半了,却在快要进入阿尔沃兰海的时候,突然探测到强烈的主动声纳信号。本来大家还在担心那些令人生厌的主动声纳,但没过多久,这些声纳信号又突然消失了。蔡清明当然不知道水面上所发生的一切,不管怎么样,安全通过了就好。只要过了这个最狭窄的地段,北约的军舰休想在广袤的地中海再次寻找到315艇。

        贝尔格莱德。

        已经被连续不断的轰炸搞得疲惫不堪的南斯拉夫高层领导人,现在只有屈尊躲在一个地下掩体里开会。没有电,蜡烛昏暗的光线,使所有的与会者看起来都面有菜色。

        南联盟的国防部长奥伊达尼奇先开口说道:“总统先生,看来俄罗斯人再一次食言了。他们原来答应的武器装备,现在已经一口否定了。其实俄罗斯人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早在五十年代初的朝鲜战争中,俄罗斯人就曾经对中国使用过这种策略。当时的苏联在中国人出兵之前,曾经许诺给中国人武器装备,以及空中掩护。而事实上,苏联人仅仅只提供了一点可怜的老旧装备,远东的空军也拒绝跨越朝鲜的国境线。中国人在那样艰苦卓绝的状态下,最后还是赢得了那声战争,南斯拉夫人也能够做得到!我们的士兵们,正在用血肉这躯,对抗北约来自天空的炸弹!总统先生,我们不应该妥协!”

        南联盟的外交部长摇了摇头,飘摇的烛光使得这位政治家的脸上阴晴不定。在大家安静下来之后,外交部长开口说道:“连武器装备都如此,俄罗斯人更加不可能派出部队来支援我们。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没有,叶利钦就像换一件衬衫那样,再次更换了他们的总理。以前的普里马科夫总理一直建议俄罗斯对北约采取强硬姿态,但现在,普里马科夫内阁只存在了一百多天,现在的代总理又是那个切尔利梅尔金。我想请大家思考一下,叶利钦为什么要更换他的内阁?其实这个信号代表着俄罗斯对北约态度的软化,而且可以预见的是,俄罗斯此后的态度还会更加软化。至于中国,他们即使是想帮我们,又怎么能够远渡重洋呢?用他们中国人的成语,叫做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唯一能够拯救南斯拉夫人的策略,就是南联盟整体并入俄白联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能够并入俄白联盟,那么北约对我们的轰炸,将等同于向俄罗斯宣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条唯一的路,很窄,而且会牺牲很多权利。”

        无论如何,南联盟在北约无限制的空袭战中,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讨论最后的结果,让所有热血的南斯拉夫人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因为这是所有的苦果中,稍微轻一点的那一枚。一天后,南联盟正式向俄罗斯提出,申请并入俄罗斯白俄罗斯联盟。

        挪威首都奥斯陆在这一天同时迎来了美国和俄罗斯两个大国的高层人领导人,一个是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莱特,另一个是俄罗斯外长伊凡诺夫。这是自巴尔干战火燃起后的首次俄美部长级会晤。在这次会晤中,底气十足的奥尔布莱特完全没有了一个慈祥老太太的的形象。一枚金光灿灿的蛇形胸针就别在这个女巫一样的老太太左肩。对奥尔布莱特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个老太太喜欢用这些胸针来表达她的情绪和意愿,这只盘曲的金属蛇,代表的是强硬的外交政策。

        在会晤中,奥尔布赖特手势果断地告诉俄罗斯人,北约现在将接受不受任何限制的、维护世界和平的新任务。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北约将具备和联合国一样的权力。“不要对北约使绊子。”这是会晤中,奥尔布赖特对伊凡诺夫外长说的最后一句话,甚至连礼节性的问候都被有意无意地省略了。

        就这样,南联盟最后的一条路,也走进了死胡同。几乎在伊凡诺夫外长的专家刚刚降落在莫斯科机场,俄罗斯正式宣布,拒绝南联盟加入俄白联盟的申请。很明显,俄罗斯人已经示弱了。

        南斯拉夫人在坠落,向一口深不见底的井里坠落。而中国,在想要崛起之前,还要经受住更为严酷的考验。中国人不知道,贝尔格莱德新区樱园路三号,已经被摆上了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会议桌。

        那个地址,就是建成已经有三年的,中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大使馆新馆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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