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恶之极矣 (1 / 2)
三人默默看着写在木牌上的这些文字,心中百感交集,即而切齿痛恨。因为只有看了这段文字才知道,原来那可爱的孩童名字唤作铃儿。想到他银铃般的笑声,再看到他的名字,众人心中竟然觉一种说不出名目的痛。
而这牌上文字中所载的便是这芸娘的来历。可惜在文中故意掐头去尾,语焉不祥。通过这段文字,使者只知道芸娘为长沙府附近的一名绣娘,却未详细记载其所居县乡,乃至村落究竟是何地方。
整篇文字对于如何将芸娘带到藏人殿的过程,却只有短短八个字,“邀至陇山,入殿留存”,作为记载。可是在三人眼中看来,就是这短短八个字,终结了芸娘母子的悲惨一生。
这短短八字,不知道蕴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血泪与残酷。芸娘这样一个身负绝技,夫丧子幼的纤纤弱女,到底是如何被藏人殿主从数千里之遥“邀”至陇山,文字中竟然全无记载。或许是藏人殿主认为不必,亦或是根本不想。
而且三人眼中的这个“邀”字,到底是欺骗,是诱惑,还是强掳,没有人知道,从这短短的文字之中更无法判断。不独如此,只怕从此以后,哪怕过了千秋万世,除了这对母子的在天之灵,也没有人可以知道。
至于“入殿留存”这四个字,更如钢针一般刺入三人心中,痛不可当。短短四字之中,一对活生生的母子,被象货品一样“留存”在这阴暗的老龙潭底。这里用字虽少,然而就其内容来说,十足骇人听闻,残忍地令人发指,其中关节更简直令人不忍细想。
看着眼前的木牌,三人脑中仿佛响起一阵惨绝人寰的哭喊之声,那哭喊声中之无助,之悲惨,之愤恨,便是石人闻之也要落泪。那哭喊声中,三人对芸娘母子如何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眼前呆滞了无生气的活尸与人偶的遭遇,无比同情,无比哀伤。却又无比骇然,无比愤怒。这痛之深,这恨之切,已经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描述。
此时的铃儿还在屋中扯着芸娘的衣角,周而复始地呼唤着“妈妈”。他童声何其稚嫩,何其清脆可人。可三人此时都深深知道,即使眼见如此,这一切却都是真实的虚幻。因为这可爱的铃儿,其实只是徒具其形的人偶,完全没有真正的思想。只是照着那个藏人殿主的设计,按步就班罢了。
芸娘在绣架前依旧是一丝不苟,针针细绣。可是她手中的针线,眼前的湘绣,都只是对悲惨与死亡的苍白控诉与记录,根本没有一个活人真正的温度。因为不会有人来看,也不会有人来问,更不会有人来想知道。芸娘与铃儿,她们的存在与故事。这一幕如幻如真,在三人泪眼模糊中,仿佛不忍,也不敢细分清楚。
三人心中,铃儿一声声“妈妈”的呼唤中,无与伦比的悲哀与愤怒,均静谥无声地酝酿在眼前这绣房之中,涌动在三人心里,简直令人不忍去想,思之欲狂。
郑小桃手中两柄幽碧在手上几乎都捏出水来,眼中的泪水更是一颗颗地落在地上。
疯秀才喟然长叹,缓缓摇头,眼中尽是悲戚与愤懑。饶是他自诩恶人,并常常以此自况,甚至以此为傲。可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切时,也禁不住悲从中来。
此时此刻,他只觉脑中一片恍惚。原来自以为的恶,与藏人殿主相比,都好象不能再算作恶。而且他发现,当自己看到眼前这真正的恶时,居然开始怀念善。哪怕那是虚伪也好,矫饰也罢。总之都比眼前这种恶要好得太多。
一时之间,到底什么才算是真正的恶,在他脑中仿佛都没有了明确的标的。一片混沌之中,他居然隐隐觉得,原来人世间的善,还是更让他留恋。
因为疯秀才以往的恶行,至少还是建立在人的基础上所为。即使他再心狠手辣,再怙恶不悛,再泯灭人性。至少还把自己和对方都当作是一个人。而藏人殿主的恶,却已经不能用人的行为来作解释。因为在他眼中,他自己,包括受害者,都不再是人。
邓不通浑身颤抖,只觉那木牌上的内容,不但悲惨残酷至极,更是对人世间所有人的一种公开嘲弄。他又悲又怒,奋力伸出右手,狠狠将手掌抵在那木板之上。猛得咬牙,掌上内力一吐。只听“啵”的一声轻响,那木牌登时粉碎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眼中泪水也随之自坠下。他口中哑声道:“芸娘,铃儿。你们安心去吧。后生小辈邓不通,在这里有礼了。”一语方毕,他肃然站立,对着那碎在地上的木牌深施一礼。
郑小桃泪水夺眶而出,也跟着躬身施礼。疯秀才呆了一呆,也跟着肃然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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