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上山听讲座 (5 / 6)
退房时,服务员操着半生的普通话问我:“先生,请等一下,查房的电话来了,您就可以离开。”
我望着她,想笑。达州人说普通话,对着另一个达州人,有点喜剧。我想笑的念头一闪,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选定了目的地,居然轻松了。
到火车站,临时买了张去重庆的票,只两个小时,就会到重庆了。当上了火车,就知道,我进入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圈子了。
这是个普通的绿皮火车,达州出川,主要靠火车,以这种绿皮的居多。因为大巴山的阻隔,动车跑不起来,高铁不好修路基。不是不好修,是代价太大。何况,我们这个连四川省都不重视的地区,国家为什么要花大代价呢?
上了火车,当年上大学时的情景扑面而来。“瓜子花生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来来来,脚让一下。”纯粹四川话。这还是列车正规工作人员。
有临时混上站的小贩。“来来来,麻辣豆干牛肉干,伤心凉粉醒瞌睡。”
一趟趟穿梭,身边的人,居然从调到低,组成了一个小社会。有乡村古惑仔和杀马特打扮的,他们以为那是时尚,从外地打工回来,欺骗乡下小妹。有衣冠楚楚头发向后倒梳的干部模样的人,高傲而对他人不屑一顾,好像他本该是坐飞机头等舱的,运气不好,才坠落到这肮脏的火车上来。
有装深沉的中年男人,打工的服装虽然旧了,但洗得干净,一幅历经世事的沧桑,发出精明的目光,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盘算着别人。每当有人经过他身边,他总是打量一下,又表示出轻松甚至轻蔑,以经验老到的姿态,撇嘴。仿佛说,这种人,我见多了。
还有的如好斗的公鸡,怒视每一个靠近他的人。仿佛别人要跟他抢座位的话,他都要跟人拼命。他装出惹不起的样子,实际上是他心虚。这种情况下,他身边总有一个女人,他要保护自己的女人不被抢走,用目光向周围的人,提虚劲。
我呢?什么也不是,我如同一个小偷,总在观察别人。也如同一个懒汉,坐在那里,半天不挪窝。还算是个吝啬鬼,根本没打算买小贩们任何东西。而自己,除了行李,只有一瓶矿泉水摆在桌上,连瓜子都没拿出来。也许,我在别人眼中,是一个心怀鬼胎的人。
从达州到重庆,其实就是钻山洞的过程。这很有意思。突然的黑暗,大家明知它要来,也不惊慌。突然的白昼,大家也没有欣喜。仿佛黑白与自己无关,影响不了心情。
其中一个隧道特别长,大概要好几分钟才出来,大家也没有不耐烦,也没听到任何感叹。这种感叹,如果被外人听到,是没见识的表现。坐火车多了,应该见怪不怪。
沉着是避免暴露心虚,最好的办法。当然,即使有人轻声发出抱怨或者感叹,我也听不到。火车穿越封闭的隧道,整个世界就只有火车自己的声音。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比喻。假如,这就是人生。比如,在外面就是白天,在隧道就是夜晚。那么,人们的睡眠和清醒,有什么界限吗?甚至,睡眠和清醒,是自己掌控得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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